第103章 过去吹散似尘埃

阿衡轻轻地把伊苏抱在怀里，她说：“宝贝，你知道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是什么吗？”

伊苏摇摇头，低着头，试图把戒指的尺寸缩小一些。

阿衡笑：“是‘不知道’。”

伊苏歪着头，蓝色的眼睛，很大、很漂亮，他说：“不知道什么？”

阿衡握着他的小手，指着沿着长长的塞纳河延伸的金黄的夕阳，说：“不知道，太阳落下后还会不会升起；不知道，奶酪面包放到明天会不会坏；不知道，绕地球走一周会碰到什么；不知道，还会不会有勇气继续下去。”

最通常的状况，她一杯咖啡，伊苏一个小块奶油蛋糕，就能耗一整个下午。

伊苏经常带着她去河边捡石子，褐色的、白色的、椭圆的、有许多棱角的，很多很多。

每一天都有船夫载着各国的游人经过，不同的语言，大声的异国情调的歌舞，转了音刺刺啦啦的收音机的声音，意外的动听。

她牵着伊苏的手，想起很多年前的笑笑，同样是对小小生命的珍惜和温柔对待。

伊苏是个有忧郁症的孩子，家中贫困，时常要靠政府接济。他不爱说话，瘦瘦小小，可却喜欢在她怀里笑得东倒西歪。

伊苏笑：“继续喊‘言希’吗？”

他学着阿衡经常说的两个汉字，发音稚气绕口。

“言希，这是代表中文中的‘你好’吗？”

“不，是再见。”

阿衡买了一辆二手的自行车，三十欧元，算很贵了，没有了铃，吱吱扭扭、摇摇晃晃。去地铁站上班前的一段路，靠它省了不少工夫。

“Winnie，你当我的华生，我给你礼物。”他拿出一个草编的戒指，粗糙而硕大。

阿衡笑眯眯地套在拇指上，说：“好，等你长大。”

伊苏揉她的眉毛：“Winnie，不要皱了，比Pang太太的皱纹还要难看。”

Pang太太是他们的阔邻居，同时也是个虔诚的基督教徒，精神有些异常。她不喜欢伊苏，常常在这个孩子经过的时候拿石子丢他，骂他不祥。

伊苏没有告诉过父母，阿衡看见过，制止了许多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