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三个人

“安格列，我失去他了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，再也不会回来了……”安德里亚哽咽着喃喃，将身体蜷缩进靠背椅中，如同一个无助的小女孩。

泛黄的相片六年前本是摆在安德里亚的桌前，然而两年后它被放入了抽屉，从此它只是一个姐姐用来怀念死去弟弟的物品，这意味了什么，如果唐果注意到他一定会明白，但是现在…一切都晚了。

夜晚的风透着冰凉，路旁光秃秃的树干上仍挂着几片枯叶，被风一吹打着旋儿飘落，少年走在路灯下，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，显得孤独。

“安德里亚，我一直把你当做亲人，一直都是啊。”一滴眼泪从少年的眼角滴落，滑进嘴里泛开了苦涩。

传说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意味着一颗星辰升起，而终结之时便代表了陨落，唐果抬头望向夜空，想要从满天的星辰中找出自己，但终究徒劳，他就像无根的浮萍，连自己都不知道会在何处停留，却又如何能够找到位置。

“不，唐果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隐瞒你，也从未想过要去伤害你，就算昨天你没有发现孤儿院的隐秘，今天我依然会将这真相告诉你，真的，你要相信我。”安德里亚脸色苍白，唐果的指责像是尖锐的利刃刺入她的心脏，她感到阵阵揪心的疼痛。

&e’的天使不是代表了纯洁与美好的白天使，而是一群从深渊而来的恶魔，冠冕堂皇之下的目的竟是染黑那白色的翅膀，让我们这些孤儿从此不见天日，只能永远缩在黑暗中当一群可怜虫吗？”

“够了，唐果，够了，我是你唯一的亲人，你不能这样说我。”安德里亚的情绪非常不稳定，她重重一拍桌子，朝唐果愤怒的大吼起来，同时捂住胸口不断喘着粗气。

唐果怔怔的看着她，眼睛里面充满了落寞和黯然，此时他反而平静了下来，“安德里亚，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大吼，我想也会是最后一次了…”

安德里亚的脸庞更加苍白，已经看不到了一丝血色，但他继续说道：“我不是你的亲人，在你眼里，我只是你那十二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弟弟的替代品，你这么多年待我与其他孩子都不相同，只是因为你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，安德里亚，你告诉我，我说的对吗？”

一只小手伸了过来，牵起他冰凉的手，十指相扣掌心相合，那中间酝酿的是温暖，路灯下的两道影子连在了一起，他们…不再是一个人。

“许慧，你害怕死亡吗？”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，唐果没有转头，他看着前方迷茫的问道。

“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啊。”许慧没有正面回答他，但意思已经非常明显。

安德里亚不断摇着头，睁大的眼睛泪水滑落，似乎无法相信唐果竟会说出这样的话，她不断重复的说道：“不是这样的，不是这样的…”

“安德里亚，尽管如此，但我还是要谢谢你，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照顾，现在我要走了。”唐果跑出了办公室，没有理会背后的安德里亚不断叫唤他的名字，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。

……

办公室中传出了压抑的呜咽哭声，安德里亚缓缓打开抽屉，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相片，那相片上有着一个约莫十岁的褐发米国男孩，他摆出一个大大的笑脸，似乎正含笑望着她。

安德里亚将相片拥入怀中，哭声再也无法压抑，随着泪珠她失声痛哭…那一年他五岁，她十八岁，见到他时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然死去的弟弟，从此以后她成了他的姐姐……